第(3/3)页 苏夜看着她。 “别做了。”赵月瑶摇摇头,脸上没有表情,声音很轻。 “没用的。这就是命,反抗不了的。” 她转过身,面向姜川,背挺得笔直,恢复了往日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姿态: “姜大人,本宫随你回去。” “刚才的话,不过是玩笑,不必当真,更不必以此威胁苏捕头。” 姜川眼中的警惕散去,立刻躬身,脸上堆起恭敬: “殿下圣明。老臣这就去安排车驾。” 赵月瑶没有立刻走,回过头,看向苏夜。 这一眼看了很久,眼神里有感激,有不舍,也有一丝诀别的意味。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,却比哭还让人心疼。 “苏夜,我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,每一天都觉得闷,都不快乐。只有这段日子,虽然在逃命,随时会死……” “但我心里反而觉得很轻松。” 她说着,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。 玉质不算上乘,有些杂色,雕工也很简单,只是一朵普通的莲花,边缘被摩挲得十分光滑。 “这是我娘留给我的。”赵月瑶把玉佩递过去。 “不值钱,但这是我身上唯一属于我自己的东西。送给你。” 苏夜看着那枚玉佩。 他想说点什么,比如抱歉,比如不甘,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 只是伸出手,接过玉佩攥在手心里。 赵山河在一旁看着,只能叹了口气,把脸别向一边。 姜川站在门口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 赵月瑶最后看了苏夜一眼,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脑子里,然后决然转身,向门外走去。 “赵月瑶!”苏夜突然喊了一声。 声音不大,却像石头砸在地上。 赵月瑶脚步顿了一下。 “等我!”苏夜说。 赵月瑶没说话,也没回头,只是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,随后加快步伐,走出了院子,消失在门外。 院子里静了下来。 姜川带来的人撤得很干净,连马蹄声都渐渐听不见了。 赵山河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,坐下,长长出了一口气。 他看着苏夜,神色复杂。 “别想了。”赵山河开口打破沉默,“事已至此,多想无益。” 苏夜站在原地,手里还捏着那块玉佩。 “草原那边还没完。” 赵山河换了个话题,语气变得严肃。 “内奸没清干净,陆景渊还在逃。” “我已经发了令,各部严查草原人的踪迹,务必格杀勿论。” “你最近就在河间郡待着,哪也别去,好好养伤,把修为提上去。” 他停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用词,最后还是说了出来,声音压低了几分: “苏夜,皇家的事,是个烂泥潭,极易引火烧身。” “你这次陷得够深了,有些念头……该断则断。” 苏夜低下头,看着掌心的玉佩,拇指在莲花纹路上搓了一下。 “我知道,师父。” 苏夜把玉佩收进怀里,贴着胸口放好,脸上看不出情绪。 “我有分寸。” 赵山河看着徒弟平静的脸,总觉得那平静下面压着火,但他没再多说。 苏夜想救人,他又何尝不想? 但他们的实力太低,地位太低,不管什么想法都没有意义,这一点大家都清楚。 另一边。 姜川并未急着赶路。 他带着公主住进了河间郡的驿馆,四周布满了护卫。 这次刺杀让他心有余悸,身上的伤也没好利索。 陆景渊那几个叛徒还在暗处,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袭击。 姜川是个谨慎的人。 他写了奏折,请求朝廷加派高手前来接应。在援兵到达之前,他不打算挪窝。东州这潭水太浑,他得稳着点。 赵山河并没有闲着。 接下来的日子里,一封封书信从他的案头发出,送往京城,送往各州郡。 收信人都是他昔日的同袍、故交,或是在朝中说得上话的权贵。 他试图动用自己这几十年积累的所有人情,想在那密不透风的死局里,为赵月瑶抠出一道缝隙。 等待的过程并不漫长,反馈回来得很快。 结果摆在桌上。 大部分信件石沉大海,连个回执都没有。 少数几封回信,言辞闪烁,满篇都是毫无意义的官话套话,对于赵山河提及的“通融”二字,避如蛇蝎。 只有两三个真正过命的交情,送来了私信。 信上没说什么客套话。 字迹潦草,显然写得匆忙。 内容很直接,这事没法办。 公主回京,这是两国定下的章程,是皇室的脸面。 回去是死,不回去也是死,区别只在于死得体面不体面。 信的末尾,老友们反而劝诫赵山河,让他看清自己的处境。 他是上代景王之子,身份本就敏感。 那位坐在龙椅上的人,对他不动手已是极大的克制。 若是再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公主上蹿下跳,恐怕连他自己都要搭进去。 赵山河把这些信推到苏夜面前,整个人靠在椅背上,眼窝深陷。 苏夜拿起信,一封封看完,神色没有什么变化。 他把信折好,放回桌上,点了点头。 这个结果,他在预料之中。 若是赵山河真有通天的手段,当初接到圣旨时,也不会那般愤怒却又无力。 不过,局势并非全无转机。 姜川受了伤,需要养伤。 六扇门内部出了叛徒,陆景渊还在逃,那个五品的草原高手虽然死了,但谁也不敢保证暗处还有没有别的杀手。 出于安全考虑,队伍没有立刻启程,而是滞留在河间郡。 只要人没进京城,事情就没成定局。 苏夜心里盘算着时间。 甚至觉得,那些草原杀手和那个叛徒陆景渊,这回倒是帮了大忙。 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,让朝廷的队伍不得不停下脚步,给了他喘息和准备的空隙。 他向赵山河告退,转身进了密室。 石门落下,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。 苏夜盘膝坐下,开始检视自身。 道法六品,武道六品。根基已成。 他所学的手段很杂,但如今留下的都是杀人技。 《五雷秘法》掌雷霆,专破邪祟护体。 《天刑剑诀》主杀伐,剑出见血。 《镇狱修罗图》锤炼肉身,让他拥有一副堪比妖兽的体魄。 身法《柳叶随风》虽然品阶不高。 但他现在的腿部肌肉爆发力极强,一步踏出,地面砖石都要崩裂,借着这股反作用力,速度并不比那些高深身法慢。 还有《通天箓》可以虚空画符。 《修罗血瞳》能看破幻象与气机流动,加上能让左右手同时施展不同绝技,一心两用的《左右互搏》。 当然,还有那一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《抱剑杀》。 至于当初入门学的《青云诀》和六扇门发的《混元功》,效率太低,已经被他抛在脑后。 苏夜从怀里摸出几瓶丹药,又看了看自己储物袋里的符纸。 资源方面,他暂时不缺。 这次救下公主,即便最后人没保住,朝廷该给的赏赐也少不了。 就算没有赏赐,凭他现在画符的手艺,随便画几张高阶符篆扔到黑市,换来的银子也足够支撑修炼。 他现在最需要的,是继续提升修为。 《镇狱修罗图》很特殊。 寻常丹药对它的提升有限,最喜欢的养料,是煞气。 这一路逃亡,苏夜的手就没停过。 从最初的草原探子,到后来的精锐骑兵,再到最后那个五品境的乌木罕。死在他手里的人,早已过了百数。 苏夜闭上眼,开启内视。 只见他的身体周围,弥漫着一层暗红色的气息。 那是杀戮之后残留在他身上的煞气,浓郁得几乎化不开。 之前在深山老林里躲藏时,他就发现了一个现象。 只要他停留在某处,方圆百丈之内,虫鸣鸟叫声全无。 那些嗅觉灵敏的豺狼虎豹,隔着老远闻到他身上的味儿,就会夹着尾巴逃窜,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。 这种煞气,对于正统道门修士来说,是污秽,是心魔的引子,避之唯恐不及。 但对于苏夜,这是补品。 他脱去上衣,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。 心念一动,《镇狱修罗图》开始运转。 原本游离在体表的暗红色煞气,像是受到了磁石吸引的铁屑,开始疯狂地往他毛孔里钻。 “嘶……” 苏夜倒吸一口凉气。 煞气入体,并不舒服。 但很快就在功法的引导之下,被一点点的吸收,融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。 对每一寸血肉,对每一块骨骼进行淬炼。 好像要把他的肉身打造成什么绝世神兵,或者说绝世凶器。 让他可以杀戮更多的生灵,积攒更多的煞气! 与此同时。 苏夜身上的修罗血影已经再次浮现。 这个影子依然看不清具体的面目,明明只有一副轮廓而已,散发出的气息却无比恐怖,凶戾。 摄人心魄,让人不敢直视。 随着滚滚煞气融入,那虚影越来越凝实。 好像随时都会跳下来,化为一个真正的修罗,杀戮苍生! 那股杀戮欲望更是对苏夜的心神造成了巨大冲击,要让他失去理智,化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凶魔! 可是苏夜没有丝毫紧张。 他刚察觉到自己心神正在受到影响,就已经随手激发了一枚清心符。 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所有杂念和疯狂。 然后,继续全身心投入到对煞气的炼化之中,竭尽全力提升实力。 他需要力量,尤其是现在! 随着时间的推移。 苏夜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深沉,越来越冷漠。 原本那种锋芒毕露的杀意,逐渐收敛进了骨子里。 以前的他,像是一把出鞘的剑,谁看了都知道危险。 现在的他,更像是一个深渊。 看不清,也看不透,却仿佛足以吞噬万物生灵,淹没天地。 不知过了多久。 苏夜猛地睁开眼。 瞳孔深处,两道血光一闪而逝,无穷杀气爆发而出,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黑白分明。 “镇狱修罗图,又提升了一层!” 第(3/3)页